苏流萤向他坦白的这些,竟是比方才绿沫透露的消息更让他震惊!
然而,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南山已匆匆找了过来,说是他离席太久,慧成帝已在问他了。
为免让人怀疑,楼樾心里即便有再多的话,此刻也没时间再同苏流萤说,只是折身飞快的朝承乾宫赶去。
楼樾走后,苏流萤慢慢的地上爬起来,全身冰寒,也没了一丝力气。
其实,方才为了免得楼樾担心她,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告诉他。
之前那名刺客头领在临死前告诉她,真凶给过他画像,指明要她性命。可是,如今陈妃死了,宁嫔也落马,反而只有她却安然无恙……
想起楼樾方才对她说的话,她蓦然想到——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是楼樾一直派了影卫在暗中护着她,所以才让她免遭了毒手?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更不相信一心要她死的真凶会突然放过她。
承乾宫的宫宴还在继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耀眼的灯火几乎照亮了半个皇宫。丝竹管乐的靡靡之声远远的传来,不绝于耳。
相比整个皇宫的热闹欢腾,苏流萤无比的疲惫,从心到身,都提不起一丝力气来了,一个人沿着长长的宫道默默向前走着。
走到百花园的游廊下,一团雪团掉落,砸在她的身上。
碎落的雪团掉进脖子冷得她缩了身子,她抬头警惕的看了四周一圈,却一个人也没看到。
见此,苏流萤以为是风吹落枝桠上的积雪掉到自己身上,并不在意的继续往前。然而,不等她走出两步,又一个雪团砸到了她的后背上。
这一下,苏流萤再也镇定不了了,她明显感觉到雪团的力量,不像是普通的积雪。
冷冷回身,苏流萤对空寂无人的百花园冷冷道:“谁在装神弄鬼?”
一声灿笑,高枝上人影一晃,下一刻,一个紫衣玉冠的玉面公子身姿翩翩的落在她面前。
面前的男子眉眼深邃,面容俊美,特别是一双桃花眼,看人时仿佛带着三分笑意。而他此时勾唇带笑看苏流萤的样子,一对桃花眼更是熠熠生辉,勾人心魂。
看着苏流萤手足无措的样子,紫衣公子勾唇笑道:“我说过咱们还会再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
此言一出,苏流萤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紫衣公子,震惊道:“你……你是那日那个……”
面前之人,竟是那日将她从龙图阁救出来的鬼面人!
她惊得连退好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这段时间,林羽军一直在捉拿那日闯宫进龙图阁的刺客,没想到他竟大摇大摆的再次出现在深宫里。
看着她神情里的紧张,紫衣公子得意笑道:“本公子的真容是不是比鬼面好看得多,是不是让你意外惊喜了?!”
见他这般放肆大胆的曝出鬼面一事,苏流萤反而镇定下来。
她看着他身上华贵的装扮,再看了眼承乾宫的方向,道:“公子也是来宫中赴宴的吧!公子到底是谁?”
此人不是大庸朝的人,却能参加慧成帝亲设的宫宴,想必身份不会简单。
果然,他勾唇邪气一笑,自负得意道:“名满天下的第一美男子萧墨,就是本公子!”
闻言,苏流萤又怔住了!
天下第一美男的封号是萧墨自负自封的,可他的另一层身份却是让苏流萤吃惊不已。
眼前这个风流倜傥,一脸不正经的人,竟是胡狄王惟一的儿子、胡狄国的太子殿下萧墨!
心里震惊不已,面上苏流萤却是按着礼数,恭敬的向他行礼请安,道:“奴婢见过殿下。”
萧墨并不奇怪苏流萤知道他的太子身份,又是邪魅一笑,上前两步靠近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几日本公子一直在想什么吗?”
他突然挨过来,温热的气息往她耳边吹着,吓得苏流萤连忙向后面退开。
红着脸,她语气带着一丝愠意,“殿下是大庸的贵客,还是回去宴席上才对……”
“你哪日在龙图阁找什么东西?找到了吗?”
不等她把话说完,萧墨一脸认真的问道,好看的桃花眼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看着。
得知萧墨的真实身份,再加上他乖张大胆的性格,苏流萤深感他是一个危险人物,那里敢再与他走近,所以连话都不回他,道了声告辞,直接退开逃离。
“我知道你是在找四年前你阿爹的案卷。可惜你没找到。而本公子这两日却在龙图阁里找到了。”
身后,萧墨的声音随意慵懒,还带着三分笑意,说出的话却是瞬间让苏流萤停下了脚步。
她震惊回头,白着脸不敢思议的看着几步开外笑得****无害的萧墨,激动到话都结巴了:“你……你真的……真的找到我阿爹的案卷了?!”
“骗你,本公子脸上长三天痘!”
胡狄太子萧墨不但以俊美著称,也是出名的爱惜自己的容貌,所以,他此言一出,苏流萤却是信了。
但她心里尚有迟疑,不由狐疑道:“那****在龙图阁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阿爹的案卷,殿下是如何找到的?”
萧墨面上得意的笑着,桃花眼里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笑道:“小傻瓜,你只在一层找过,为什么没想想,或许你爹的案卷被放置在别处呢?”
此言一出,苏流萤如梦初醒——
是啊,龙图阁那么大,阿爹的案卷或许被放置在了别处,为什么她的目光就单一的局限在慧成十五年的案架上呢?
灰暗的眸光里闪过亮光,苏流萤激动得身子直哆嗦,迫不及待的对萧墨道:“还请殿下带奴婢去找到案卷!”
夜里的龙图阁比白日更加静谧,守卫也越发的森严,特别是经过上次之事后,这里更是加派了人手越发严谨的看守着。
可是,这些对萧墨来说,都不是事。
他携着她,身影如鬼魅般飘进了龙图阁,再径直的将她带上二楼。
龙阁图的二楼,放着的是皇室密档以及皇室亲宗的案卷。苏流萤不明白萧墨为何将自己带到这里,不由回头狐疑的看向萧墨,心里莫名的涌上不安。
风波流转的桃花眼里划过寒冰,萧墨伸手轻轻的弹了弹她的额头,邪魅笑道:“小傻瓜,本公子就是在这里找到你阿爹的案卷的呀!”
在苏流萤尚在惊诧阿爹的案卷为什么会被归档放到二楼的皇家档案里时,萧墨已轻车熟路的去到南面的书架上找出苏津的案卷,交到了她的手里。
就着外面清亮的冷月,苏流萤清晰的看到案卷上写着阿爹名字。那一刻,苏流萤激动得头脑里一片空白,身子战栗不已,连呼吸都窒住了——
为了这份宗卷,她历经千辛万苦,不惜以身犯险进到宫来……
而经过上次龙图阁的空手而归后,苏流萤早已绝望,对阿爹的案子也是不知从何下手,然后没想到,她已绝望到放弃的案卷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看书室小说网
萧墨拉着她来到了最里面背光的角落里,打亮身上的火折子帮她照明。
萤萤火光下,苏流萤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案卷,瞪大眼睛朝案卷上看去!
然而,只是一眼,苏流萤已是全身剧烈一颤,手中的案卷拿不稳,从手中掉落下去……
萧墨眼疾手快,瞬间出手捞住了往下掉的案卷,看着苏流萤大惊失色的形容,心里不免也生出了好奇,眸光忍不住朝案卷上看去。
只见偌大的一卷案卷上只有简单四个字——
皇室秘闻!
萧墨疑惑的看着脸色惨白的苏流萤,道:“你阿爹是皇室中人?”
怔怔的摇头,苏流萤脑里一片混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阿爹的案卷要放在二楼皇室密档里?
为什么阿爹的案卷里没有关于四年前案子的详细?
而皇室秘闻又是何意?
……
苏流萤彻底迷蒙了,以及那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全部忘记了,不知道萧墨何时送她回的司设局,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
余下的日子,她天天呆在房间,脑里子想的思的全是阿爹案卷上那四个字的意思。
可是,任她如何想,也想不明白……
而在苏流萤陷入迷茫时,拿到佛珠的楼樾也是陷入了苦思中。
宫宴结束后,在回府的马里,他已是迫不及待的拿出佛珠来看,依着苏流萤所说,果真在佛珠的佛头上看着了那个小小的‘琼’字。
看着这个胡狄姓氏和写法,楼樾眉头越蹙越紧。
第二日,天不亮他就起程去了京郊的勿安堂。
想着他一晚没睡都在看着那串佛珠,南山宽慰道:“爷,不用担心,王妃也是胡狄人,又理佛数年,这串佛珠或许她会给咱们提供线索。”
话虽这样说,但一想起昨晚从宫里回来后楼樾脸上紧绷的神情,南山心里莫名的心慌。
楼樾敛眸靠在车壁上,神情里难掩疲色,冷冷问道:“四位影卫死前的所有行踪可有查清楚?”
楼家派去保护刺客的四位影卫死得太过蹊跷,楼樾也一直在追查此事。
之前他一直将眼光放在天下能一息间解决八名高手的武林高手上,一直让影卫在江湖杀手组织间寻找杀了四位影卫,瞬息间将刺客灭口的杀手,想依此找到幕后真凶的线索。
可查了这么久,不论是江湖还是秘密组织,根本没有可以一息间同时杀了八名顶级高手之人。
然而昨晚,楼樾在长信宫听到宁嫔说起陈妃自杀之事后,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楼家的四位影卫也是自杀而亡?
闭上眸子,他一路都在细细回想四位影卫身上的致命刀口,越想,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南山为难道:“爷,事情过去有段日子了,关于影卫们私下的行踪很难一时间查清,所以,只怕还要再等一等。”
一向沉静的楼樾无端的心烦起来,吩咐马夫:“再快些!”
车夫扬马加鞭,一路急疾,半天的路竟是二个时辰就赶到了勿安堂。
勿安堂依山傍水,建在凉山隐蔽的山脚下。
这间白墙灰瓦的普通二进小院,安王妃在此一住就是数十年。
每次到这里,看着母妃孤单的身影,楼樾心里都莫名的悲痛。
他不知道当年父王与母妃之间发生了何事,让母妃决然的离开王府离开年幼的自己,一个人住进这孤寂的庵堂里……
楼樾前几日送昏迷的绿沫来过这里,今日见到他又来了,安王妃以为他是担心绿沫,不由怜爱的拉过他宽厚的大手,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不需天天跑来,那个姑娘为娘会帮你好好照顾。”
点点头,楼樾面色凝重的对安王妃道:“母妃,孩子今日来找你,却是有另一件想请你帮忙。”
见他神情是难得的严肃认真,安王妃心里一紧,道:“进屋再说吧!”
进到屋内,安王妃亲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待见他喝了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楼樾迟疑片刻,拿出了苏流萤给他的佛珠放在了安王妃面前的桌面上,沉声道:“母妃,孩儿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串佛珠。”
有着暗红美丽花纹的紫檀佛珠静静的搁置在安王妃的面前。然而,只是一眼,安王妃却是神情微变!
眸光里闪过一丝狐疑,下一瞬,安王妃拿起佛珠,惦在手里细看起来,尔后拧眉轻‘咦’了一声。
“这……不是你皇姑母的东西么?”
闻言,楼樾全身一震,脑子里轰然炸开,一股寒意从脚蔓延至身子,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咬牙抑住心头的颤栗,一字一句向母妃问道:“母妃确定……这是皇姑母的?”
安王妃一边轻轻转动着佛珠,没注意到楼樾脸上突变的神情,一边道:“是啊,当年圣上还在东宫为太子时,送过一串紫檀柳的佛珠给你皇姑母,据说当时你皇母肚子里已怀了荣清,圣上请了圣僧为佛珠开光,特意给她护胎……咦,这串佛珠不是你姑母那串!”
安王妃将佛珠转到了佛头上,看到了上面那个胡狄字的‘琼’字,面露讶异。
楼樾高悬的心随着安王妃这句话重重跌下,滞住的呼吸也瞬间通畅了,连忙问道:“母妃何以判定这串佛珠不是皇姑母的?”
安王妃指着佛头上的小字对楼樾道:“母妃记得,你皇姑母当年那串佛珠的佛头上刻的却是你姑母闺名中的‘芸’字。而这个……”
看着上面的胡狄字,安王妃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语气已免不得带上了一份寂寥苦涩,道:“这串,应该是当初圣上的宠妃琼妃娘娘的。”
“琼妃?母妃,为何宫里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头一次听说慧成帝的后宫女眷中还有一位琼妃的楼樾,心莫名的又揪紧起来。
楼樾的话勾起了安王妃尘封多年的回忆,眸光虚无,安王妃的神情不由凝重起来。
她轻声道:“当年的峪风谷一战,胡狄大败。从那以后,胡狄除了每年向大庸纳贡称臣,也会送美姬进庸。而这位琼妃与我同年送来大庸,我被赐婚嫁给了你父王,而她被太子纳入东宫,成了太子的侧妃……”
“据说,这位琼妃娘娘因为倾城的美貌,很得当时尚为太子的圣上的宠爱,与你皇姑母并称为东宫双姝。而这紫檀柳的佛珠,当时就是一对来着,被圣上分别送给了她和你皇姑母……”
“可惜,红颜终是薄命,这位宠冠东宫的琼妃娘娘却在十九年前,圣上登基为帝的前夕暴病而亡了……”
说起记忆里那位倾城绝艳的琼妃娘娘,安王妃不免唏嘘!
“当时,圣上大恸,差点一病不起。而据说,宫里的云梦台,就是圣上为这位琼妃娘娘特意修建的。一为解琼妃的思乡之愁,因为云梦台高远,朝着北面,登上高台,可以让琼妃遥望故土,以解乡愁。二则因为琼妃喜欢桃花,而在圣上眼里,琼妃好比九天上的桃花仙子,故在高台遍种桃树,取名云梦台。可惜,云梦台尚未修建完工,琼妃娘娘已香消玉损……”
说到最后,安王妃看着手中的佛珠疑惑道:“琼妃娘娘离世都足足十九年了,为何她的佛珠却在这时候出现了?”
是啊,琼妃离世这么久,她的佛珠为什么时隔十九年重新出现了,还是出现在谋害宁贵妃小产的清慧师太手中?
回城的路上,楼樾脑子里全是琼妃的故事,而一想到苏流萤之前说过的话。他心里有闪亮划过,一颗心不由高高的提了起来——
苏流萤说过,这佛头上刻的‘琼’字正是她阿娘的姓氏,而在她小时候见过她阿娘有与这相似的佛珠。
会不会,苏流萤的阿娘就是慧成帝当年为太子时的宠妃——琼妃娘娘!?
此念一起,楼樾把自己都吓到了。
但转而想到这些日子帮苏流萤查她阿爹一案时得到的线索,又不禁的摇头否定了。
在胡狄,琼姓的人并不少,或许另有其人。而且苏流萤的母亲之前一直与苏太守生活在汴州,除了四年前第一次进京城,之前从未来过京城,她怎么可能是琼妃。
心思百转千回间,他又想到,母妃方才和他说的这些,是十九前的事了,会不会在那个时候,苏流萤的母亲到过京城……
想到这里,楼樾后背腻出了冷汗,对南山沉声吩咐道:“派人去胡狄,查出当年圣上宠妃琼妃的身世相貌。还有苏流萤阿娘的所有身世背影,从出生到……离世,一丝不漏的查清楚!”
南山应声去办,楼樾却是陷入了可怕的推想当中——
如是苏流萤的母亲真的就是十九年前的琼妃娘娘,可她也于四年前陪苏太守殉情死了,她的佛珠为什么时隔四年会出现在害宁嫔小产的清慧手中,操纵这幕后一切的真凶到底是谁?与她又有什么联系?
还有,苏太守的案情与此事有关吗?他是真的通敌叛国还有另有隐情?
满怀迷惑的回城,楼樾本想将今日得知的一切进宫告诉苏流萤,但事情还没证实之前,他不想令她徒增麻烦,所以回府后去了父亲安王的书房。
宫里找不到苏太守的案卷,做为当年主审此事的父亲应该会知晓一儿。
安王楼誉年轻时风流倜傥,潇洒不羁,这几年更是放纵随意,将王府事务连着朝廷政务一并交给了楼樾,自己带着美姬四处游历,立志要踏遍天下的好山好水。
这些年安王难得着府,他的书房也常年锁着。
一回府,楼樾马不停蹄的朝父亲的书房赶去。
进去后,楼樾将安王历年来所有公文卷宗都细细找过,却没有四年前苏流萤父亲一案的丝毫线索。
见此,楼樾心里疑惑更大。
外人眼里安王楼誉是个随性洒脱之人,可楼樾却知道父亲为人谨慎小心,历年来早已养成了不论何种朝廷公文宗卷,都要自己单独另外留下一份备着的习惯,以防万一。
所以,父亲曾在他面前自豪的说过,他书房里的东西够得上皇宫龙图阁里一半之数。
而四年前苏太守苏津一案也算得上当年的一桩大案,此案又是父亲亲自经手,为何一向谨慎小心的父亲却没有留下案件的宗卷?
无数迷团一个接一个砸向楼樾,让他彻底迷茫起来……
而另一边的苏流萤,一边想着阿爹案卷上那四个字的意思,一边又在担心楼樾拿了佛珠后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转眼,已到春节的最后一天的元宵佳节了,再过三日,荣清公主就要正式出嫁了。
傍晚,天还没落黑,司设局的宫人开始往宫里各处挂上形状各色的花灯,以应节庆。
不止如此,宫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大红的绸缎和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却是为三日后的嫡公主大婚做准备了。
挂好花灯,路过娴吟宫,苏流萤终是忍不住朝里看去。
荣清公主做为嫡长公主,本就受尽恩宠,她所居的娴吟宫更是整个皇宫数一数二精致奢华的宫殿,如今为了她的大婚,娴吟宫里更是精美得如人间仙境。
看着娴吟宫宫门口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苏流萤脑海里不自觉得想起自家门口那残败的灯笼,心里漫上层层苦涩,默默的离开……
独自伤情的她,却并不知道,三日后不止荣清公主大婚出嫁,她却是也要以轿前婢的身份离开皇宫,成为李修的通房丫鬟。
元月十八,黄道吉日,大庸朝嫡长公主荣清下嫁大司马李修。
不到申时,整个皇宫就开始忙碌起来,各司局都紧张有循做好公主出嫁的最后准备,务求谨遵皇后谕旨,要让公主的婚事尽善尽美,不能出一丝的纰漏。
永坤宫,楼皇后激动得一宿没睡,早早就起床梳妆。
想着最心爱的女儿终是要出嫁了,楼皇后心里又欢喜又是无比的难舍。看着铜镜里逐渐老去的容颜,喟叹道:“女儿都要出嫁了,本宫也终是老了。”
璎珞一边帮皇后精心梳理着凤髻一边笑道:“娘娘可没老,看着这面容身段,与初初进东宫那会根本没有区别。圣上上次来,不是还让娘娘给他再生个小皇子么,可见在圣上心里,娘娘与那些刚进宫的贵人们一样,都是一准的水嫩年轻!”
璎珞的话,让楼皇后脸上飞起了红霞,神情间尽是少女般的娇羞。不免羞嗔道:“皇上逗笑的话那里能当得真。何况,本宫膝下有太子和公主,本宫已是十分的知足。而如今公主也出嫁了,了却了我最后一桩心事。宫中一切也恢复平静,本宫再无所求,就这样陪着陛下一起老去就是最好的圆满。”
璎珞手中动作一缓,轻声道:“娘娘,恕奴婢多嘴一句,太子殿下登基之前,娘娘尚不能松懈!”
闻言,楼皇后神情一凛,形容间没了方才那般放松随意,颔首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虽然如今荣清嫁进李家,断了三皇子最后的念想。但,三子狡诈,最近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属反常,本宫确实不能一时得意放松下来。”
说罢,楼皇后回头看着自己的忠婢,拉过璎珞的手真诚道:“璎珞,多亏有你一直在身边陪着我提醒我。这些年若是没有你,本宫根本不能如此顺遂。谢谢你!”
璎珞淡然一笑,道:“娘娘好,就是璎珞好。娘妨顺遂了,璎珞也就顺遂了!”
手上继续不停的为楼皇后绾发,璎珞想到一事,不由微皱眉头又道:“娘娘,即便那苏流萤只是以轿前婢身份进李府,若是驸马爷执意要抬举她,只怕也是难办……”
明亮的铜镜清晰照出楼皇后眸间的冷意,她轻嗤道:“有尚书夫妇在,她翻不了天的。”
璎珞听了,也放下心来,道:“娘娘放心,那怕进了李府,奴婢也会令人牢牢看住她的一举一动,定不会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楼皇后满意笑了,拍拍她的手,笑道:“你办事素来最得我心,也让我格外放心。只是——”
想起之前兰嬷嬷亲自前来为苏流萤讨要恩典,楼皇后面上拢上寒霜,眸光里淬满寒芒,冷冷道:“本宫没想到兰嬷嬷会与那丫头相识,还肯舍下老脸为她说情。你说,我此番拒绝于她,尔后她知道这个丫头做了荣清的轿前婢被送去李府,嬷嬷会不会怪我?”
璎珞拧眉想了想,冷冷一笑道:“娘娘不怕。虽说她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平时在宫里大家都敬重于她,可说到底,她终归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如今娘娘在后宫一人独大,前朝有太子与安王府为您撑腰,现今还多了一个权势滔天的驸马爷,娘娘还怕一个老奴才做甚?”
“而且,当初兰嬷嬷来求娘娘,只说是求娘娘放苏流萤出宫。如今她以轿前婢的身份出宫进了李府,也算是娘娘达成嬷嬷所愿,所以,她感激娘娘还来不及,怎么怪得了娘娘?!”
听了璎珞的话,楼皇后心情豁然开朗,彻底将心放回肚子里,满意的对璎珞笑道:“还是你聪明!”
楼皇后梳好妆赶去娴吟宫亲自督察一应事务。
临行前,璎珞让宫人抬进一个精致的大木箱,打开放在楼皇后面前。
楼皇后上前看了一眼,弯下身子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凤眸含霜,冷冷道:“走吧,将这些一并带着,送去娴吟宫!”
闻言,璎珞微微一怔,下一刻已迟疑道:“娘娘,若是这些东西让公主看到,只怕她又得伤心了。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娘娘何必在此时膈她的心……”
“正是因为从今日起,她要离开本宫独自为营,本宫才要好好教她一些东西,让她明白,在这个世上,若想不被人欺负打压,只有自己更强更狠才行……”
鬓角的凤钗闪着刺目的寒光,一如楼皇后话语里的冰凉。
同样一宿没睡的还有苏流萤。
此刻,她正怔愣的呆坐在娴吟宫的偏殿里。
她面前放着一套崭新的婢女服饰,此服饰不同平常的宫服,却是司衣局为她所制做的轿前婢服饰。
昨晚得知自己被赐为轿前婢,随荣清一起嫁进李府的那一刻,苏流萤犹如五雷轰顶,炸得她脑子里一片轰鸣,至今还没清醒过来。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婢女服,苏流萤惨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明明已做好准备离开李修,好好祝福他与荣清,为何如今自己却成了轿前婢,要随荣清一起嫁进李府,成了李修的通房丫头!?
她心里有太多震惊与迷惑,她迫切的想找李修和荣清问个清楚。可从昨晚得知这个消息开始,她一直被关在这间偏殿里,谁也见不到。
内心绝望到窒息,更是充满无尽的羞愤,让她痛不欲生!
正在此时,门房打开,青杏一步一款的走了进来,看到脸色惨白羞愤的苏流萤,冷冷一哼道:“迎亲的时辰快到了,你还不赶紧的换好衣服。若是因为你一个,耽搁了整个婚礼的进程,你也别想活了。”
让她做轿前婢,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而自己却要成为可悲的通房丫头,永远无名无份,那怕连生儿育女的资格都没有,这些……足以让她生不如死。
她扑上前问青杏,颤抖道:“公主呢?我要见她。”
青杏嫌恶的瞪了她一冷,冷冷道:“公主今日大婚,忙着呢,那里还有闲工夫见你。我跟你说,你不要不识好歹,公主这样做是为了帮你,不然你上回与宁嫔勾结害死陈妃,私逃出宫按宫律可是要活活打死扔乱葬岗喂狗的,那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出宫重获自己,还能重新进入李府……”
青杏兀自在那里沾沾自喜的说着,苏流萤的脑子里却一片空白。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青杏已招手让门外的宫人进来,冷冷道:“将她身上的衣服扒了,换上轿前婢的衣物。手脚快些,不要再耽误时辰。”
门外走进两位粗使嬷嬷,膀大力粗,一人压着苏流萤,一人开始扒她身上的衣物,再强行将婢女的衣物给她穿上。
苏流萤挣扎着要去见荣清,如今,只有她能救自己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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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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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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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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